【2005】老外中国行：广西的自由之旅太惬意了

    五月连休很快就到了，我和丈夫打算去广西阳朔。我们俩都非常期待着去那儿一趟，旅游是我们最大的爱好。我在中国已经一年多了，但还从来没有出去旅游过。我丈夫办公室的人帮我们订了去广西的飞机票。我告诉所有的人我们要去广西。

　　许多中国人好像很惊奇只有我们俩的自由旅行。他们问:“你们不和旅行团一起去吗?”我们说：“不。”我向他们解释我们喜欢靠自己的力量去任何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我们去旅行的时候，一般只订飞机票。到目的地以后，再随心所欲地去找住的地方、吃的地方等等。喜欢的地方我们就住下，不喜欢的地方我们就走。自己的旅行其实并不那么辛苦。你总能有办法。

　　就这一点来看，西方人和中国人有所不同。在西方也有很多旅游团，但是不像在这儿这么多。在瑞典有一些人喜欢和旅游团去，在中国好像大家都很愿意参加旅游团。每当我遇到去过一些地方旅游的中国人，我问他们是怎么去的，一般他们都是跟旅游团去。我个人认为跟着旅游团太受限制，这和我的背景有关系。这是西方人和中国人之间一个普遍的不同之处。

　　在中国大部分人趋向于聚在一起， 似乎需要依靠什么， 至少是部分依靠。不仅在未成年阶段，就是成年了也得找到点依靠。依靠的对象可能是父母、丈夫、妻子、老师、领导、工作单位什么的。这种链接往往很强。这种依赖现象似乎很严重，不一定只是在经济上的依赖，依赖的方面有很多。我常有一种感觉，就是中国人打算做一件事之前，一般得先问问可以不可以，好像做一件事得被某人批准才行。人们都不太愿意随心所欲地去行动。如果人们浩浩荡荡地去那边儿，那我最好也随着大溜往那边走。在西方不是这样的。很多人是独立自主成长的。这表现在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上。旅行就是一个方面。因为我们这些人特别独立， 所以不可能接受旅行社和导游的束缚。 我们经常喜欢走自己选择的路。

　　确切地说，这次也是做我们想做的事情，靠自己的力量下南方。那儿与北方有很大的不同，气候温暖，不像北京这么干燥。我们飞到桂林，然后乘机场大巴到了市里。按照我们的计划，到了火车站开始向周围人打听，不一会儿我们找到了一趟去目的地阳朔的小公共汽车。我问售票员几点发车，他说:“人多了就走。”这种回答让我们西方人很难理解，所以我又问：“那是几点呢?”售票员是不太愿意搭理我的样子，心不在焉地说：“别着急，马上就走。”真是莫名其妙，两次的回答我都听不懂，这辆车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呢？现在我当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在中国人满了车才走的道理，行车不一定是按时刻表的安排。这在我们国家是不可思议的，每辆公共汽车都是要按时刻表行驶的。

　　半个小时后， 我们终于出发了。 那辆小公共汽车行驶在公路上，路旁是一座座小山和一片郁郁葱葱的稻田。道路崎岖不平，汽车坐位很不舒服， 多数的中国乘客马上就都睡着了。 我想中国人无论在哪儿都能呼呼大睡， 我经常希望自己也能那样。 我拿出一个小本想写点儿什么， 坐在我旁边的一个男人非常好奇， 他好半天直勾勾、 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和我的记事本儿。 我从来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中国人对什么都那么的好奇呢?

　　刚到阳朔，我们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充满生气的小城镇，周围环绕着群山和绿水。风景实在太美了，太令人神往了。我们几乎是被一种虚幻的风景画围绕着。我看到的是一种很难看到的特殊的山，弯弯曲曲的河和漂亮的建筑让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中。我喜欢北京，汉语已经让我着迷了，可现在我感觉到中国的南方也非常了不起，这样的景色令人神往也令人着迷。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小宾馆。房间外面有一个小阳台，从那儿可以看到山。小宾馆的周围有许多可以休闲、喝茶、吃东西的地方，也可以轻松地骑着自行车到处转转。

　　接近傍晚时分，我们决定漫步漓江的江堤，欣赏风景。江上偶尔有小船经过。不一会儿，我看到一个妇女坐船过来了，她坐的是一只朴素的、当地模样的小船。很显然，她是和一个当地的渔民一起坐的船。这正是我想做的事情。我决定问问她，她非常友好。很巧，她和我们一样，也是独自出游的旅游者。

　　我们很谈得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聊起了天儿。没过多一会儿，就有人站在我们旁边开始听，然后又来了几个人，接着又有人过来了，随后又来了一个人。才过了一会儿，我身边有一大群人聚精会神地听着我们的谈话。我觉得有些不自在，我不想引起人们的关注。没用多长时间，我和丈夫就跟那位女士道了别，离开了那里。

　　我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每当我去市场或商店，我发现，只要我一开口说话，总会有人靠近我，想听听外国人说汉语究竟怎么样。一般来说，当周围最终聚集了一大堆人的时候，我只能像这次一样主动地离开。这一点让我很费解，毕竟在西方我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不免有些好笑，因为从远处看，似乎让人觉得我是哪儿来的大人物在召开什么会议或是正在干什么。可等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只有一个人，一头古怪的“骆驼”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无关紧要的琐事。

　　刚开始碰到这种情况时，我觉得很不自在。那么多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你，而你讲的又是一种新的语言，确实让人胆战心惊。你在听自己说话，听得见自己所犯的一切错误。某个词语的发音有误，声调也不对，你会想到自己所犯的全部错误，意识到中国人听到后会觉得这个错误多么的严重。你还担心他们无法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

　　可是，现在我多少适应了这种情况，也尽量不会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看来中国人喜欢听外国人讲话，他们也愿意问外国人一些问题。所以，如果你打算在中国生活的话，你就会遇到同样的情况。有时，我可以接受；有时，我无法接受。

　　阳朔城内和周边的人大都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可有时不是太清晰。第二天，我们决定去租自行车。我问那位租车的女士：“一天多少钱?”她望着我，说出的话听起来像是“噢四”。我心里想了想，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我能听懂“四”，但什么“四”什么呢？我想，这挺奇怪的，四块太便宜了，可四十块又太贵了。

　　我又问了一遍：“租这辆车，一天多少钱?”她又对我说：“噢四。”我迷惑不解。我说：“什么四?”那位女士又重复了一遍，而且加重了语气，这次好像是说：“饿死，饿死!”我还是不明白。她是说自己饿了吗？我心里暗想，这可就更奇怪了，我在问她这辆自行车的租金是多少钱，她怎么老是对我说自己饿死了呢？我问：“你饿吗?”她摇着头，更大声地喊：“饿死，饿死!”我突然间明白了她说的意思，“噢，噢，你是说二十——二十块!”我用两个手指来表示二十。那个女人面露喜色，高兴地点头说：“饿死，饿死!”。啊！我高兴地笑了。原来她的意思是二十，但因为发音和声调不标准我就听不懂了。怪不得汉语里发音和声调那么重要，要不得发生多少误会呀！

　　我们租了自行车， 每天都骑车去那些景色迷人的地方。好多中国人走到我们身边，想给我们当导游，但我们说自己不需要导游。我们买来了一张地图，准备独自去旅游。当我们厌倦了周围那么多人时，我们只要离开大道，进入乡间的那些土路就行了。我们从小村庄、绿色的稻田和水牛的旁边经过。有时，我们会停下来跟农夫交谈或是买些吃的东西。有一次，我们实在骑不动了，因为地面全是石块，坑洼不平。可是，那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把自行车留在那里，然后开始步行。那里非常安静，我们非常喜欢那个地方。

　　当我们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时，听到的只有大自然的声音，看到的也只有自然和动物。我们不禁感到整个地方就只有我们自己。但是，随后，我们听到了一种声音。我们转过身，发现有一群孩子顺着山坡往下跑。他们高兴地喊着，向我们挥着手。

　　等他们跑到我们跟前时， 他们告诉我们， 他们正在看那些水牛呢。其实，我们现在也能看到水牛在茂盛的草丛中吃草。

　　接着，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匆匆走了过来，他是个中学生，能讲一口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他们都是五一节放假期间回家的学生。 他们很高兴与我们交谈， 那个男孩问了我们好多问题，而我们也向他提了不少问题。

　　后来，他们的祖母走了过来，她正打算去下地干活。她面带微笑，向我们挥了挥手。可那个男孩说，她不会讲普通话，因此我们没法与她交谈。但我们觉得，在远离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的乡村，我们能遇到这些孩子们确实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他们非常友好，而且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也让人感到很有趣。离开时，我们跟他们挥手道别，足足有好长时间。接着，我们继续骑着自行车，沿着乡间的土路前行。

　　傍晚我们决定乘竹筏沿着漓江逆流而上， 然后回到阳朔。 坐在竹筏上， 欣赏着这神奇的景色，看着美丽的拇指山离我们慢慢远去， 那种感觉简直太奇妙了。 蓝色的翠鸟从我们身边飞过， 将广西的痕迹永远地留在我的心里。 暮色渐浓，天就要黑了。 不一会儿， 周围漆黑一片，头顶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明亮而清澈。

　　等我们从木筏上走下来，到了一片稻田时，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开始顺着人们指给我们的方向，推着自行车沿着土路往前走。周围完全黑了，只能看见萤火虫在黑暗中发出的微光。听见的只有青蛙和夜晚其他微弱的声音。

　　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等我们到了大路上时，由于天很黑，我们几乎看不见自己骑的自行车。我们四处打听，顺着人们指的方向往前骑。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才总算回到了阳朔。虽然天很晚了，我们也很饿，可那算不了什么，毕竟我们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

　　阳朔是一座充满活力的小城。当然，由于五一节休假，这座小城挤满了人。我们注意到，游客大都是中国人。我们想，外国游客更愿意在其他时间来这儿旅游，毕竟那时没这么拥挤。阳朔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小城。可是，与许多其他西方人一样，我们不喜欢周围人山人海的样子。我们觉得这个地方还不错，那是因为我们不难远离人多拥挤的地方。你只要想想办法，就像第一天那样，我们去骑自行车，每当我们厌倦了周围有太多的人时，我们就拣一条别人不会去的路。我猜大多数中国人不会那样做，主要是因为他们并不在乎人多， 也许他们更喜欢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