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治平 文/图
菠萝蜜俗称木菠萝、树菠萝、牛肚果,热带桑科常绿乔木,原产印度和马来西亚。引进中国已有900多年历史,海南、台湾、云南、广东、广西等地均有种植。树型高大,树干黑褐,老树表皮有鳞疤;叶片肥大,卵圆形,叶梢略尖,叶面墨绿油亮,叶背淡绿,像一柄柄小葵扇儿;小枝末梢的嫩叶,白中泛绿,好比一朵朵将开未开的玉兰花;果实深绿、黄褐,椭圆形,为聚合花果,夏熟,果皮布满六角形刺瘤,浑身疙疙瘩瘩;每棵树结果数十个,状如牛肚(牛胃)、竹篓,论个头及重量堪称水果之王。
菠萝蜜的雄花起初似蚕豆,绽开后有黑褐色花粉。微风一吹,花粉飘落雌花柱头,就可成功授粉。长果后还得保优汰劣,剪除小果,以保证大果充分发育成长。当果柄由绿变黄,菠萝蜜就开始成熟了。七八成熟时即可采摘。由于菠萝蜜个头大,采摘时得两人合作,一人双手捧住巨果,一人剪其果柄。摘回家后,搁上一两个星期即可熟透。若要催其快熟,可砍来拇指粗细的番桃木,削尖,带皮烧热,从果柄处打进去,三五天后,菠萝蜜就会被熏熟,甜蜜四溢,满屋飘香。
有趣的是,菠萝蜜大多长在主干或枝干上,有的竟长在露出地面的树根上。我小孩外婆家的屋边菜园有棵菠萝蜜树。某年,屋里忽然蜜香四溢,外婆到处寻找,仍弄不清香从何来。弯腰探头床底,发现泥地上拱出一个菠萝蜜,小猪一般躺着。原来是屋边的菠萝蜜树将树根拱进屋里,拱穿泥地,长出了一个大菠萝蜜。
上世纪90年代初前往东兴参加散文笔会,东道主在江平附近买回一个硕果,双手抱进面包车里。我认得那是菠萝蜜。此前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菠萝蜜,估计有30多斤。
车子一面行驶,东道主一面拿刀切菠萝蜜。切开一道口子,将手指插进去,用力往两边掰,浓浓的蜜香便随着嘶嘶的开裂声冲溢而出,飘满了整个车厢。然后翻转来,在另一侧切一道口子,再插进手指往两边掰,一个菠萝蜜便成了两个半球。扣住半球边缘,往圆弧下方一顶,半球就成了一个托盘。菠萝蜜的一包包果肉附在果皮上,犹如一个个晶亮的金杯儿,整整齐齐地倒扣在绿色的托盘上;每包果肉旁边都有些卷曲的金黄色须须,状如龙菊花瓣。乍看上去,活像一盘金杯儿隐藏在龙菊花瓣丛中,精美极了。
菠萝蜜有干包(果肉)、湿包、沙包和水包之分。干包的肉厚而韧,无液汁溢出,为上品;湿包、沙包次之;水包肉薄而滑,水分过多,为下等。那次买的菠萝蜜是干包的,干爽甜腻,带有弹性,嚼之似饴糖,但比怡糖鲜美醇正;又有点像桂圆,但比桂圆甜蜜爽脆。一包入口,仿佛一颗凝固的蜜。
如果将果包晒干,蒸软,用白糖腌渍,储于玻璃盅内,取出来吃时,那蜜香就更加浓烈醉人。指头大小的果核也是上好的食品。煲熟,去水,烘干,一颗颗剥来吃,黄澄澄的,咬一口,板栗似的又香又粉;未煮过的果核,剥去皮,用来炖猪脚,煲排骨,又像茨菰一般香醇可口。
有一回,我看见小孩外婆站在一棵菠萝蜜树前,手握砍刀,狠狠地砍那苍老的树干,砍一刀,问一句:“生不生?”再砍一刀,答一句:“生!”如此反复砍,反复念叨:“生不生?生!生不生?生!”菠萝蜜树多浆液,叶柄、树枝、果柄、果皮、树干如被采摘或切割,就会冒出牛奶、橡胶树脂一般的白色浆汁。外婆这一砍,好好的一棵树,就被弄得刀痕累累,液汁飞溅。
“生”在桂南“白话”中有生仔、结果之意。那时我躲在一边偷笑,觉得外婆迷信、凶狠。最近看中央电视台的科教节目,才知道砍树是有科学道理的:将树皮里层的部分韧带砍断,不让树上的营养沉流下来,次年结果就多,就大。如若不砍,次年结果就小,甚至无果。
前些日子探访江平镇竹山村,发现大清国界碑近旁有一棵高大的菠萝蜜树,村中渔家庭院也有一些菠萝蜜树。询问一位林姓村民,他说屋边那棵菠萝蜜树有一两年不结果了,今年只结了三个,也不大,不知何故?我想大概与果树老化以及护理不周有关吧。
最近获悉,海南岛已有果农引进马来西亚的菠萝蜜新品种,一年可四次开花结果。而本地的菠萝蜜树一年只开一次花,结一次果,有的甚至数年不开花结果。我想,东兴、江平一带具有种植菠萝蜜树的传统与自然条件,可惜没能充分开发,规模种植。倘若也能像海南岛的果农一样引进优质新品种,菠萝蜜的产量和质量肯定会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