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一个人的声音单纯沉静些,但事实上真正一个人旅行的时候倒没那么多,这几年每年出一趟远门,游伴基本上也就是相熟的那几个,实在是彼此打磨过了,彼此的棱角能够安放在比较合适的位置。
结伴出游,各司其职,我的功能通常是管钱和问路,如果遇上有比我算账更清楚一点的同游,那我的功能就会退化到“秀英文”--问路。每次听到有同学犹豫说英文不好不敢上路我就想笑,我一个化学专业的从来没尝试考过托福雅思的人,为嘛敢到处跑,一是咱又不是文化交流大使要畅谈上下五千年,二是脸皮够厚而已。
我地理很差,连地图都不会看,也没什么,我会把各种地址比如客栈、餐馆、景点什么的都写在随身带的笔记本上,到一个路口拿不准的就举起笔记本给人看,是谁的名言啊“路在嘴上”,总之,张嘴问路比让我瞎琢磨地图简单多了。曾有朋友不信,说她会看地图,我懒得争辩,只管跟着她走,结果从梵蒂冈出来,完全走到河的另一边,天都黑了,最后找到一家超市,我忍不住去问路,人家一看地图,嘿,好家伙,“你们都差不多走到地图外面去了嘛!”都说罗马是一个必须步行的城市,但是,拜托,也不能走到隔壁市镇好吧?最后还得靠我这张勤快的嘴、爱笑的脸,一点点又挪回了熟悉的街道,累到什么程度?客栈的店招就在眼前的时候,我老人家终于腿一软,摔在了温暖的灯光下。
问路是件多难的事呢?就跟打招呼似的,那几个问法也没什么难背的,对方要是英文也不咋的,看到笔记本上写的地址,也会给你指个方向,或者他们也拿不准的,又会帮你去继续询问。到德国边境的国王湖时,深秋的下午五点,天已经黑了,很小的一个镇,我几次问路,当地人都极热心,有一位绅士自己并不熟悉,让我在原地等着,他举着我的地址去找门牌号,直到确认了才又走回来领着我走到客栈墙根下,这才继续他的路程,夜色里,也不知他是否英俊,但这些指路人愈发让我热爱旅行。
有的朋友因为自己确实完全不会英文,就选择投宿华人开的家庭旅馆或者跟团,这就看个人喜好了。坦白讲,我和我的游伴们基本上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一来我们都有一个来者不拒的胃,二来还是虚荣心作祟吧,咱都好不容易出国了,干嘛不再勇敢一点,去尝试接近一下当地人真正的生活?
在土耳其,因为是自助游,我得到了这辈子最多的男人的拥抱,艾玛,热情得我都不好意思。找警察问路,警察叔叔干脆把我们拉上他的拉风电动两轮车招摇过市,一堆当地的小学生们使劲冲我们招手呼喊,羡慕嫉妒恨啊!路边等车,一向沉默寡言的客栈老板突然玩性大发,跳起摘了熟透的石榴递过来。在餐馆里,看不懂菜谱就去隔壁桌打探,才知道老夫妻每周那个下午都会来吃餐馆特有名的一道甜品,那是老太太的最爱,请我分享,旁边的老先生一脸宠溺的温暖……因为厚脸皮,我会在路途中遇到各种友善的陌生人,变回爱笑的那个自己,所以,爱旅行。如果硬要说厚脸皮是勇敢,也可以,向一个陌生地出发,确实是一个勇敢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