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我出生了。那一年,标志着思想解放和改革开放的话剧《于无声处》在北京首演。父亲激动万分,结合“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诗句给我起名“见惊雷”。
如果记述和我和改革开放的点滴,这是一个起点。由于“见”姓稀少,大江南北,没有重名,只有我一个“见惊雷”。更重要的是,若不是改革开放,就没有“见惊雷”这个名字。这便是改革开放在我生命里第一个记号,第一声惊雷。
改革开放在我生命里的第二声惊雷,是陆家嘴。
1992年,浦东开发开放。5年以后的1997年,我怀着对南方的向往,自作主张报考了复旦大学,一个人带着一个旧式的大皮箱来到了上海。
很快,我就从五角场骑自行车来到了梦想中的地方,上海改革开放的最前沿——陆家嘴。然而,我非常失望。没有看到如浦西一样的高楼大厦,就是跟五角场比都差很多。当时除了东方明珠和一幢海关大楼,只有一些零星的工地被挡板围着,透过挡板缝隙我看见了里面的泥水和搅拌车,但完全想象不到后来的发展。
又过了5年,2002年我再一次来到了陆家嘴。这一次的身份是《外滩画报》社的资深记者。我的任务是做一篇正大广场的调查报道,探究陆家嘴商圈未来的发展。在经过了两周多时间的实地采访以后,我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投资4.5亿元,24万平米面积的正大广场对陆家嘴来说,太大了,如同一艘航空母舰,就要搁浅在这小小的陆家嘴里。我的理由也很充分,陆家嘴的人流太少了,从最近的地铁口出来,要过一个十字路口才能到正大广场这边。而且,从浦西开车过来的人一出隧道就已经在正大广场500米开外了,再回过头来购物不方便。正大广场的工作人员似乎也侧面同意了我的观点,因为正大广场最开始的设计方案中,从东昌路渡口过来(原东昌路渡口在正大广场正西面江滨),会有一条人行步道,直接把浦西的人流引到正大广场内。但后来整个渡口都要搬迁,人行步道也就没指望了。无奈之下,正大广场向全上海派出了很多的免费超市班车,以此来勉强保证必要的客流量。就这样,我的报道作品在《外滩画报》正式发表,题目是《正大号巨舰搁浅陆家嘴》。可笑的是,这篇报道还引起了不少读者的共鸣,大家认为我的报道独立思考,具有警示作用。
如今,工作的地方距离陆家嘴很近,经常在陆家嘴的空中布道漫步。当我穿梭在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上海中心等鳞次栉比的大楼当中的时候,还会偶然想起那个骑自行车的少年,只看到了泥水和搅拌车的少年;每当来正大广场的时候,购物的人潮拥挤着我往前走,也会记起,那个只看到眼前,看不到未来的“资深”记者。
必须承认,浦东开发开放的力度和影响远远超出了一名记者的想象力。繁荣的陆家嘴就是我生命中的第二声惊雷,澎湃的时代大潮的声音。
改革开放在我生命中的第三声惊雷,是上海世博会的空前成功。
2002年12月3日,上海世博会申办成功。作为媒体人,我们整夜未眠。一方面,为了第二天见报的特刊采写和编辑稿件;另一方面,作为新上海人,我们为之兴奋。然而,一直到2010年上海世博会顺利召开,在长达8年的时间里,我们是忐忑不安的。我们担心建设资金是否到位,我们担心是否有那么多人来看世博会,我们也担心,世博会结束以后,园区是否将成为一片荒地,等等。
2004年到2007年,我担任《每日经济新闻》联系上海世博局的条线记者,可以说很大一部分的工作内容都是上海世博会的建设进度。有一次,大约是冬天,在现场召开世博会场馆开工奠基仪式,上海市主要领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我却只记得那天阴冷潮湿,黑乎乎的工地和飘扬的施工旗帜,完全没想到如今中国馆的雄壮和典雅。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也多次听到和看到过世博轴的设计方案,然而必须诚实地说,我没有想到如今可以在便利大气的世博轴上漫步、休闲和购物。去年,民建浦东几个支部在世博轴上的一家单位举行年会,我们还在世博轴靠近中国馆的地方拍了一张照片。我想,这张照片,会深刻提醒着我的局限。
2010年世博会的胜利召开,以及随后世博会场馆设施的使用,世博会周边地区的快速发展与繁荣,就是改革开放在我生命里的第三声惊雷,让我更加惊叹于上海改革开放的澎湃力量。
如今,第四声惊雷也正向我走来。
5年前的2013年9月29日,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成立。这一天,我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辞去工作,自主创业。随后在2014年,将公司注册在上海自由贸易区,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拿到了营业执照。
在过去的5年中,我也听到了关于自贸区种种负面的评价和看法,甚至自己也有过一些怀疑。比如“改革开放的力度不够”、“外高桥和临港的距离太远”、“金融服务业很多政策难以落地”等等。然而有着过去三声惊雷的经验,我相信,上海的改革开放一定还有更惊叹的成绩在等着我们。“风物长宜放眼量”,曾经的泥水和搅拌车会变成高大上的金融区;曾经的交通死角可以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同样的,今天还看不出重大变化的自贸区,最终将崛起一座现代化的自由港。
那个时候,我们不要只是惊叹。
而是说,我们参与了这一波的改革开放。(见惊雷,民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