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北方前,感觉里,秋天的北方,是满目凋零的。事实上,全然不是这样。
就拿沈阳来说,秋高气爽的天,太阳比南方的要烈,要热情。树也绿着,花也开着,更让人流连的是,它的果实累累。真的就是果实累累啊,乡下的路边,随便一处山坳坳里,都可见一树一树的果子,红的、黄的、紫的……饱满成无尽的诱惑。
去青山沟。一路绕山而行,绕水而行。山不高,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山顶。如果说,南方的山是纤细高挑的女人,千娇百媚,那么,北方的山就是体魄健壮的汉子,浑圆敦厚。山上云雾缥缈,阳光穿透岚烟,拉出一条条亮闪闪的线,在绿的叶间跳跃。北方的朋友说,如果再晚些天来,会看到满山的红叶呢。我笑,并不觉得遗憾,有些好,原是要留在想象里的,这样才有念想。
北方的水,不似南方的多情,却自有它的柔媚处,譬如青山湖。水域辽阔,上下长达百余里,两岸青山对出,古木森森,山绿,树绿,衬出水更绿。人若掉进去,定也成了一个绿莹莹的人罢。
青山沟多的是原始植物,尤其盛产野猕猴桃。沿着山路,曲折而上,一路有溪水跟随。满鼻植物的清香,如果嗅觉更好一些的话,还会闻到果子的香,是山楂、大枣、栗子、野猕猴桃。我们追着导游问,若看见那些野果子,可以随便摘了吃么?漂亮的导游小姐回眸一笑,当然可以的呀。
有游人骑马山路上过,马蹄嗒嗒,踢飞溪水。头顶上蓝天白云,身边绿树环抱,心里不由得滑过那句话来: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半山腰,有瀑布从高高的峡谷断层处飞涌而下。当地人在那儿立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石碑,上书:九曲天水。很想尝尝那天水的味道,只是离得远,隔着山涧呢,想那味道一定很甜吧。导游小姐肯定地说,甜!我们这儿的水,都能生喝的,比矿泉水好。北方人的骄傲,溢满她眉间。
惦着山下的果子,果子在山民们的篮子里,野猕猴桃、山枣、板栗……旁有一株大丽花,开得轰轰烈烈。我们围过去,山民们很是厚道地招呼我们吃,拣大个的给我们。问价,极便宜,两块钱一斤直吃得牙发软。
一路吃过去,吃南果梨,吃李子,吃山核桃。还有一种水果,名儿叫得好奇怪,居然叫“姑娘”,小小的果子,外裹一层胞衣,像躲在深闺里的小女儿,轻易不见生人的。揭开胞衣,可见到里面粉色的“小人儿”,联想到它的名,让人忍不住笑起来,到底是姑娘家,人家害羞呢。
北方的朋友热情憨厚,一路之上,照顾有加,体贴入微,生怕我们吃不好住不好玩不好,笑容和话语,和北方的秋天一样的,明净温暖。我回来时,他们送我一箱南果梨,殷殷相邀,再来啊。
当一场绵绵细雨,在我的城降落,路边的紫薇花,全部凋落殆尽。季节很是秋了。北方朋友发来信息,梅子,想你了。我抬头望一下天,眼睛湿润,是,我也很想念,想北方满山的叶,快红了吧。岁月里,落满惦念的好。
作者简介:
丁立梅,作家,江苏东台人。 江苏省课外阅读指导委员会专家组成员。代表作品《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有美一朵,向晚生香》《遇见》《暖爱》。作品《有一种爱叫相依为命》入选全国中等专科院校《语文》教材。作品集《你在,世界就在》繁体版在台湾、香港发行。被读者誉为“最暖人心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