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营救！“钻石公主”号染病者激增，安倍拟出对策

  本周，安倍晋三将陆续公布日本方面针对新冠肺炎疫情的紧急对策。

  海上五星级酒店——“钻石公主”号邮轮显然已成为日本政府的烫手山芋。

  进，无法上岸；退，船上病毒魔影徘徊。对邮轮上的3700人来说，漂在海上无异于与病毒相生相伴。

  截至第一财经记者发稿时，据日本厚生劳动省12日统计，已对“钻石公主”号上的492人进行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检测，确诊人数为174人，其中包括一名上船的检疫官。尽管是先从确诊游客的密切接触者开始进行检测，但目前感染者比例高达35%，形势严峻。

  病例数字，也远超日本本土确诊的新冠病毒感染者(29人)。

  在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中，确诊时未入境的会被单列在其他地区一栏。因此，这艘邮轮上的乘客与船员，成为了全球新冠疫情统计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船上的乘客中既有打算度蜜月的新婚伉俪，也有庆祝结婚50周年的老夫妇，还有许多只是想度个假的普通人。他们的境况格外牵动人心。

  免除所有费用

  1月20日，为了迎接中国的农历春节，这条曾被评为“日本最佳”的国际邮轮没有走惯常的日本国内线路，而是走了一条环游东亚的线路。邮轮从横滨出发，先后途径日本的鹿儿岛(1月22日)、中国香港(1月25日)、越南下龙湾(1月28日)、中国台湾的基隆(1月31日)，再回到日本境内的冲绳(2月1日)后，计划于2月4日回到横滨港。本次“钻石公主”号邮轮上共载有来自56个国家和地区的2666名乘客和1045名船员。其中，日本游客近1300人，而中国籍乘客达286人。

  在1月25日抵达中国香港时，一名住在香港的80岁男子下船回家，而该男子在2月1日被确诊感染了新冠病毒。据香港卫生部门的消息，这名香港游客在登船前的1月19日就出现了咳嗽症状。2月3日，日本政府要求邮轮提前返航，该邮轮比原定日期提前1天抵达横滨港外。

  一位匿名的邮轮从业者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其实当邮轮上发生疫情时，各国政府有权根据本国法律拒绝邮轮入境、停靠，而邮轮运营公司所在国家则需承担责任。

  “钻石公主”号2004年在日本长崎建造完成下水，也是第一艘以日本的港口(即横滨)为母港的超级豪华邮轮。“钻石公主”号建造费用超过5亿美元，隶属于全球最大度假公司嘉年华集团的邮轮品牌“公主邮轮”旗下。公主邮轮总部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而“钻石公主”号的运营权属于英国，船长也是英国人。

  去年12月，“钻石公主”号刚刚经过翻新，由于内部构造奢华，被视为一座“海上五星级酒店”。本次航程的单人费用也在25万~130万日元(约为人民币1.6万元~8.2万元)不等。

  在获悉邮轮上的香港籍乘客确诊后，当2月3日该邮轮抵达横滨后，日本政府第一时间派出了数十人检疫团队登船进行大规模检疫，对有咳嗽、发烧症状的120人，以及密切接触过的153人抽取样本。5日，厚生劳动省要求没有出现症状的乘客和船员在邮轮上进行为期14天的隔离。同时，船只停泊在横滨港之外进行检疫，物资靠岸上供给。

  公主邮轮官网显示，隔离期间，船上的宾客可以继续享用免费的网络和电话服务；在舱房内的电视娱乐系统还增设了电视直播频道和多语种的电影选择等。此外，在获得当地公共卫生部门的认可和批准后，舱房打扫服务将会在宾客的固定户外活动时间进行，由两名船员对舱房进行彻底清洁，包括换洗干净床单和毛巾。

  公主邮轮全球总裁珍·斯瓦兹(JanSwartz)以及全球执行副总裁莱·卡洛瑞(RaiCaluori)分别通过视频声明的方式，介绍了目前公主邮轮所采取的行动和船上的相关举措。2月10日，卡洛瑞表示，针对“钻石公主”号日本横滨出发航次所遭遇新型冠状病毒这一突发状况，公主邮轮全体团队正全方位地调配资源来满足全船的运营需求，积极应对疫情带来的困难和挑战，竭尽全力为船上的宾客和船员们提供帮助和支持。

  尽管邮轮公司做出了种种承诺，但依旧难以缓解邮轮上被隔离的乘客的焦虑情绪。他们的生活多以坐等送餐、看电视来打发，一名男性乘客此前已向多家媒体发信控诉“船上的生活环境急速恶化，乘客不安情绪高涨”。比如，隔离环境较为恶劣，缺医少药，欠缺对于老年人、残障者及其他疾病患者的照顾措施。还有船员抱怨，隔离的仅是乘客，而船员的防护措施比较少，每天依旧要冒着很大的风险进行清扫、送餐等服务。

  厚生省称，截至9日，共收到来自乘客约1850人份关于药品、生活必需品等方面的需求。目前有750人份需求已得到满足。例如，允许内舱和非阳台客舱的客人，分批分时段去到甲板约一个半小时，呼吸新鲜空气等。

  目前，邮轮公司发表声明称，“由于‘钻石公主’号邮轮上发生的特殊情况，将退还乘客所有费用，其中包括船票、机票、酒店及岸上远足费用。此外，乘客在船上额外停留的时间内，将不会被收取任何费用”。对此，有日媒报道，部分乘客得知此消息后表示“心情不错”。

  值得注意的是，邮轮官网上还写道：“钻石公主”号仍暂定于2月19日解除隔离，除非该疫情有其他不可预见的发展趋势。

  要不要全部检测？

  如何确保约3700人的乘客与船员健康都能得到保障，成为日本政府的棘手难题。

  正在神户的上海交通大学日本研究中心主任季卫东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身边的日本民众会加强防护，但没有特别的恐慌情绪。“春节前，日本街头还是有口罩销售的；年初一二后，主要店面已经没有口罩了；一周多前，边远小镇或者顾客数量不多的小店也已经买不到口罩了。”

  季卫东说道：“当前恰逢日本的花粉季节，所以一旦店面有口罩销售，都很快被卖完，但(日本民众)没有恐慌、急迫的感觉。”

  日本媒体也花了较多篇幅报道“钻石公主”号邮轮的动态。多数日本网友都对邮轮上的乘客与船员抱以最大程度的同情：“船上的人挺可怜的，都是被动生病，在这种密闭空间中，不生病也难。”

  而让日本民众不理解的是，为何安倍政府不把整艘邮轮上的乘客与船员集中到一个指定的地方进行单独隔离，而是选择密闭的邮轮中。

  目前，日本国内也在激辩要不要对船上所有人员实施病毒检查。厚生省此前也曾表示，日方正考虑对于船上的大约3700名乘客和船员实施全员检测，并允许隔离人员在检测结果出来后下船。

  但日本官房长官菅义伟在2月10日的记者会上回应道，可以理解民众的担忧，不过对船上所有人都进行病毒检测“目前情况下有些难办”。厚生劳动大臣加藤胜信(KatsunobuKato)则透露，政府方面目前正在探讨对全员实施病毒检测的可行性，“想是想这么做，但现在无法断言能做到”。

  这也就意味着，在14天隔离期内，日本政府对船上新冠病毒确诊人群的取样、检测不可能全部完成。而一旦隔离期一过，那些潜在的新冠病毒感染人群下船后会增加各自所在地的风险。

  对于全员检测也有争议。关西福利大学教授片田义明(YoshiakiKatsuda)不赞成此举：“这将耗费大量的检测试剂盒，意味着如果日本暴发疫情，我们可能无法迅速应对。”

  圣玛丽安娜大学医学院教授国岛广之(HiroyukiKunishima)则认为，是否检测最终将由政客们做出决定。“我们仍然不太了解这种病毒，包括它的传染性有多大。考虑到乘客的焦虑程度，从政治上讲，很可能有必要对每个人进行测试。”

  季卫东表示，邮轮上检测人数比例不高，的确是当前的一大问题。“其实要确诊新冠肺炎还是比较复杂。在日本，单个样本的检测时间约为6~7个小时，略比中国长，”他说道，“且检测成本较高，需要特别预算或者保险等来埋单。”

  紧急对策陆续出台

  厚生劳动省的数据显示，2666名乘客中年龄在60岁以上的占了约80%，其中215人80多岁，11人90多岁。由于乘客中老年人占据很大比例，且这一群体以及本身带有基础疾病者，长期在船内逗留，陡然增加了健康方面的风险。

  11日，受限于检测能力，厚生省转变了针对“钻石公主”号邮轮的救治方针，即从原计划实施全员病毒检测，转向让老年人等易感人群先下船的方针。厚生省称，自11日起，“钻石公主”号乘客中感染新冠肺炎风险较高群体，如老年人等可以下船，他们将被转移至日本境内的医院等处接受治疗观察。

  今年7月，日本将举办东京奥运会，如果感染者数字日益膨胀，可能对运动员和游客带来不利的心理预期。

  与此同时，首相安倍晋三将在本周陆续公布针对新冠肺炎的紧急对策。

  季卫东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根据自民党的10条提案内容来看，包括：进一步加强对来自中国的航班、船舶的检疫；加速开发检测新冠肺炎的试剂和疫苗；加强应对传染病的应急机制；加强对中小企业的支援措施。公明党提案的诉求中则要求内阁与地方政府加强在新冠肺炎方面的沟通合作；提高检测效率等。

  “一旦针对新冠肺炎的紧急对策宣布后，安倍政府的相应措施就将到位。”季卫东说。

  12日上午，安倍晋三在新冠病毒疫情对策总部的会议上表示，为了阻止疫情在日本国内扩大，除了中国湖北省外，对持有浙江省所发的护照以及曾在浙江省逗留的外国人也将拒绝入境。此举将于13日凌晨0时生效。

  同时，日本政府还提醒疫情有急剧恶化的风险，要求准备前往中国或出国旅行的日本人务必慎之又慎。

  历来，如何对大型邮轮进行防疫就是个棘手的挑战。有专家表示，现代船舶和邮轮都是高度密闭的场所，为了给旅客提供舒适的海上旅游环境，除了左右舷的所谓景观舱室外，邮轮上的每一个舱室的设计都是密闭的。舱室内部是通过中央空调调节通风的。而如果是内循环系统，旅客呼吸的空气掺杂了人不能感知的浑浊空气，卫生会大打折扣。对于具有传染性的病毒，空气滤清器一般达不到杀菌的效果。

  其实，能在日本停靠的“钻石公主”号还是相对幸运的。2月1日从中国香港出发、载有2000多人的“威士特丹”号已接连被菲律宾、日本、美国和泰国政府拒绝入境。原本它将于15日停靠日本横滨港，如今，它的命运依旧未卜。（潘寅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