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幽灵婴儿”背后的残酷真相

  在韩国，有医院出生记录但未办理出生登记的儿童，被人们称为“幽灵婴儿”。而最近被曝光的一系列亲生父母涉嫌杀婴等与“幽灵婴儿”相关的案件，在韩国引发强烈震动。其背后的深层原因，更值得深思与警惕。

  一

  据韩联社25日报道，韩国警察厅国家侦查本部24日发布全国“幽灵婴儿”案最新侦查结果，截至21日，发现255名未办理出生登记的孩子生死不明。

  韩国政府自18日起针对2015年至2022年期间出生但未办理出生登记的2123名儿童进行有关下落、生死情况等调查，发现249名儿童因病或因犯罪死亡，占比近12%。

  据报道，死亡儿童中，9人的亲生父母等监护人已承认杀人或过失致人死亡；26人不涉及犯罪，因儿童是在医院接受治疗时死亡的；其余多人有可能死于非命。32名犯罪嫌疑人中，11人被逮捕。

  韩国警方目前正在集中力量调查275名儿童的生死状况，其中首尔警察厅负责的案件最多，为155起。随着调查结果相继出炉，预计死亡人数还会进一步增加。

  有报道称，韩国政府之所以将相关调查的范围限于2015年之后，是因为“临时新生儿号码”制度是从该年起才开始在韩国完全普及，在此之前的新生儿数据很难准确统计。如果将调查对象扩大到2014年以前，类似的“幽灵婴儿”案件可能会更多。

  所谓“临时新生儿号码”，是韩国医疗机构为新生婴儿在出生申报前接种疫苗而赋予的7位数号码。新生儿家长首先用临时新生儿号码输入预防接种综合管理系统，之后申报出生后，再用身份证号码代替。

  二

  当地时间6月23日，一名30多岁的女性被捕，她被指控谋杀了分别于2018年和2019年出生的两名婴儿，并将他们的尸体存放在位于韩国水原市公寓中的冰箱内。

  这名杀害自己亲生孩子的嫌疑人表示，她这么做是因为经济困难，因为自己还需要照顾另外3个分别为12岁、10岁和8岁的孩子。

  据悉，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之所以被曝光，完全是政府在进行“幽灵婴儿”随机调查中偶然发现的。更可怕的是，随着调查不断深入、扩大，越来越多涉及“幽灵婴儿”的事件正在浮出水面……

  2019年4月，在首尔以南139公里的大田，一名母亲在生下孩子后疏于照料，三天没有喂养孩子，导致孩子被饿死；

  2023年7月2日，韩国庆尚南道警方称，已向一名20多岁的男子和一名30多岁的女子发出逮捕令，原因是他们勒死了自己的孩子，并将尸体丢弃在庆尚南道巨济附近的一条河里……

  韩国保健福祉部日前透露，警方正在侦办814起“幽灵婴儿”案。保健福祉部表示将修改相关规定，定期排查“幽灵婴儿”，以保护婴儿的安全和健康。

  类似案件相继曝光后，韩国社会要求严惩涉婴儿犯罪的呼声越来越高。韩国国会18日表决通过《刑法》修正案，对杀害和遗弃婴儿者加大处罚力度，最高可判处死刑。这是韩国70年来首次修改相关法律，修正案将在6个月后正式施行。

  另外，韩国国会6月30日通过法案，要求医院向政府通报婴儿出生情况，以便及时为婴儿登记户籍。该法案旨在杜绝父母故意不登记而造成“幽灵婴儿”现象。

  三

  《韩国先驱报》认为，这些案件的发生，与韩国现行制度不无关系。

  根据韩国目前的规定，父母需要在孩子出生一个月内对其出生情况进行登记，但若违反规定，罚款仅为5万韩元(约合人民币277元)，医院没有义务向政府报告出生情况。

  《韩国先驱报》指出，长期以来，韩国政府和政党未能就保护婴儿免受虐待和遗弃成功采取行动。在过去四年中，国民议会提出了多达15项与保护新生儿有关的修订法案，但没有取得任何立法进展。

  韩国执政党国民力量党表示，这些令人震惊的案件是“国家的耻辱”。反对党韩国民主党表示，将“尽最大努力预防这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发生”。

  此外，有研究显示，韩国产妇做出遗弃或杀害婴儿的行为，最大的两个原因是“害怕生育事实被别人知道”及“因经济原因难以抚养”。

  就在“幽灵婴儿”相关案件在韩国引发高度关注的同时，韩国统计厅26日发布的《5月人口动向》资料显示，韩国今年5月新生儿仅18988人，同比减少1069人(5.3%)，创下同月最低纪录。这也是韩国出生人口自2015年12月起连续90个月减少。

  此前有报道称，2023年，韩国的生育率仅为0.78，创下了历史最低纪录，意味着每名女性一生仅生育不到一个孩子。韩国统计厅不久前的统计数据还显示，韩国新婚夫妇生育比例创下有统计以来的新低，近五成新婚夫妇选择不生孩子。

  有专家认为，“幽灵婴儿”相关案件与韩国年轻人的“不婚不育”，在某种意义上有着共同的社会根源。而要从根本上解决韩国社会的生育困境，政府不能仅仅停留在现有的“现金激励”阶段，还要从解决高昂的房价、漫长的工作时间、残酷的教育环境、严重的性别歧视、令人窒息的社会竞争等方面综合施策。

  梁凡

  (工人日报)